华中分局及盐阜区进驻淮城情况的回忆 卢宝骧

一九四五年九月二十二日(农历八月十七日),我新四军三师七旅、八旅和肘阳、淮安两个独立团共八个团兵力,一举解放了淮安城,当时淮安城内立即成为华中分局和盐阜区的政治、军事中心,党政军机关纷纷进驻。华中分局政治部设在原省立淮安中学校(现为淮安师范学校)。镇淮楼向南大街上驻有华中野战军司令部和政治部印刷厂,大鱼市口驻有华中分局所属公安局,老西门驻地区新华书店,盐阜区行政公署驻在东岳庙,盐阜地委机关驻在院东大街(由夯轮寺巷向东),五分区公安局驻龙窝巷戴六家(后迁园明寺),地委宣传部、敌工部、《盐阜大众》报社和盐阜印刷厂,均驻东门水巷口“蒋公馆”和“藤公馆”内,华中印钞厂驻北门外园明寺,新华印刷厂驻板闸镇。同时,淮城还驻有新华分社,社址设在麒麟巷内。此外,还驻有三个医疗单位:华中分局医院,驻东长街;五地委医院,驻现广播站;华中野战军伤病员疗养所,驻湖心寺(现农校)。当时淮城商业萧条,市场物资奇缺,没有一家象样的商店。为保障市民日常生活的必要供给,华中分局政治部印刷厂和盐阜印刷厂共同抽出资金开办阜中商店,专门经营批发业务,供小商贩批购商品。新华日报分社亦办了一爿商店,地点在河下镇。
一九四六年一月三日,华中地区印刷职工代表大会在淮城召开,会场设在鼓楼东侧商会(现食品公司门市部)。会议由华中分局民运部长刘瑞龙和华中总工会主任赵敏主持。
参加会议的有一、二、四分区以及淮海区、盐阜区印刷厂的代表共四、五十人。当时我在盐阜印刷厂工作,代表盐阜区印刷厂工会出席会议。会议先后共开了四天,会上选举成立了华中第一届印刷工会。会议开至六日上午十时左右,突然从淮阴方向窜来一架美制蒋机,在楚王庙上空向地面扫射,死伤四名群众。这直接威胁到我们会议的进行,刘瑞龙司志决定将会场转移到东门水巷口北尼姑庵(现联合大队七队库房)继续召开,留下我和另外几个同志到现场维持秩序,处理死伤群众。华中印刷工会成立后,还铸制了长方形的银质证章。
由于刚刚进城,战争创伤亟待恢复,生活条件尤为艰苦。我们印刷厂干部、工人和部队指战员的伙食标准一样,每天一斤半大米(包括吃饭和油盐菜金及柴火),机关工作人员都是吃井水,  引起很多同志身上生了疥疮。城里遍地垃圾。历史上一条著名的文渠河也淤塞了,不仅市容受损害,而且对当时城里四万多居民的饮水卫生受到严重威胁。华中分局和五地委决定,由淮安县政府和淮城市政府立即着手规划,并号召广大干部和指战员带头投入文渠河的疏浚工程。
抗战刚刚胜利,苏北地区又遇到水涝灾害,我财政状况显得更加困难。苏皖边区政府决定发行“苏皖边区政府救国公债券”,借以解决暂时困难。这个公债券,专门发给苏皖解放区所属各地的富商大贾,券额为旧币“万元”以上,每张券和现在十元券额的国库券差不多大,纸质系普通的道林纸。印刷的方法只好是因陋就简,从华中分局政治部印刷厂和盐阜印刷厂拙出四开印刷机和元盘机六部、  切纸机一台,专门印制公债券。那时城里没有电灯,晚上用汽油灯照明。
参加这项工作的有二十多位同志,我被抽来负责切公债券。
我们每天工作十五小时以上,但是没有一个人叫苦喊累,大家都为完成任务而齐心协力,埋头苦干。按当时印刷条件,每天只能印六万多张公债券,从一九四六年三月份开始,至四月中旬才印结束,整整花了一个来月时间。这些公债券印好后,先存放在淮城县东街头“徐节孝祠”内,堆满了五间房子,然后分发到所属各解放区。
一九四五年下半年,毛主席在重庆同国民党进行和平谈判,我驻淮城的机关、部队十分关注这件大事,机关工作人员还对“和平能否实现”、“蒋介石会不会扣留毛主席”等几个问题进行了讨沦,许多同志对毛泽东同志的安危是担忧的。一九四六年元月,当国共两党停战协定(又称“双十协定”)一公布,我们都很激动。驻淮城的华中分局和五地委机关,于元月十六日举行了万人火炬游行大会,庆况毛泽东和蒋介石在和平协定上签字。参加大会的除驻淮城机关和淮安县政府工作人员外,还有驻淮城的部队指战员等。下午五点钟光景先在体育场集中开会,会议由淮安县县长孙兰(女)主持,她站在一个土堆上向大家讲话,内容是关于举行这次大会的意义及游行路线。由于当时没有现代化的扩音器,只有喇叭形的铅皮话筒,所以在人数众多的场合,尽管讲话人放开了最大嗓音,但能听清楚讲话的,也只有站在前面几排的少数人。孙县长讲话时间很短,接着便开始游行。游行队伍分四路出发,我所在的一路是从围墙巷向北至东门再到西门。游行结束回到单位时已是晚上八、九点钟。
一九四六年二月二日,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我们进入城市的第一个春节。华中野战军部队和盐阜印刷厂都扎了彩灯、花船,向所在的华中分局机关和地、专直属机关祝贺春节。由于部队和机关成员北方同志多,扎的彩灯也多是反映北方地区的民情风俗,如《大补缸》啦,《骑小毛驴》啦……我怀着牲利的喜悦,费尽脑汁也扎了一个立体“红五星灯”。那时,我们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没有任何节日假期,春节也不例外。贺年,既没有糖果吃,也没有烟、茶招待。年初一早饭后出去贺年,只需半天时间就走遍了驻城的所有机关,午饭后就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
同年四月八日发生了“黑茶山事件”,王若飞、秦邦宪、叶挺、邓发等同志不幸遇难牺牲,噩耗传来,机关、部队都万分悲痛,华中分局决定四月二十一至二十三日三天为悼念烈士致哀日,并于二十五日分別在文庙和原淮中礼堂举行追悼大会。张鼎承、邓子恢、滕代远、曹荻秋等华中军政领导同志都参加了追悼大会,并讲了话。我参加了在原淮中礼堂举行的连以上干部参加的追悼大会。灵堂气氛庄重肃穆,正面悬挂着大幅白洋布,用黑墨汁写着烈士们的姓名(当时无法搞到烈士遗像),灵台上点燃着一排排白腊烛,独管笛子奏哀乐,与会者都流泪了。张鼎丞司令员在悼念会上讲了话,号召全体革命战士“化悲痛为力量,将革命进行到底!”
为庆祝抗战胜利后第一个“五一”劳动节,三师政治部的鲁莽同志在体育场专门设计了一个新的舞台,座北向南,砖木结构,舞台后面还有一间简陋的化妆室。“五一”晚上,就在这个舞台上,靠汽油灯照明,分区文工团公演了话剧《解放清江》,盐阜印刷厂演出了淮剧《渔滨河边》(又名《路遥知马力》)。热情的观众挤满了整个体育场,两个戏演了四个多小时,直至剧终大家才尽兴而散。
同年五月十五日,华中分局邓子恢和盐阜地委曹荻秋等领导同志,又主持召开了“五四”土地改革会议,所属各县、区委书记都参加了这个会议。七月一日,是中国共产党诞生二十五周年纪念日,华中分局在文庙召开了“七一”纪念大会,滕代远、邓子恢、谭震林等领导同志在会上讲了话。
我和盐阜印刷厂的许多共产党员一起参加了这个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纪念大会。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面目日益暴露出来。清江和淮安城上空,不断有国民党飞机进行侦察、扫射。形势一天天恶化,我们不得不暂时从淮城撤出,从七月四日起,就研究如何撤出的问题。不几日,就从季桥的大、小湾子等处弄来四十多辆牛拉的大车,八月一日开始,陆陆续续撤离淮城,迁往季桥的大、小湾子和南北涧等地,继续坚持灵活机动的游击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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