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一一二师与霍守义将军 / 李良骥

东北军一一二师与霍守义将军 / 李良骥

一一二师建师历史与东北军其它师不同,它不隶属于某个军的编制,而是直属师。原师长是东北元老张作相之子张廷枢,多年负责张作霖、张学良父子住地外围的特殊警卫任务,以后驻扎在锦州看守沈阳第一道大门。霍守义系张学良亲自培植的“相知”干部。霍(见附件一)为人正派,博学多才,深得张氏器重。“九•一八”后,一一二师驻在北平南苑,担任张氏住宅(原顺成王府)外围警卫。张廷枢离职后,霍继掌一一二师,足见张氏对霍倚畀甚殷。1935年东北军远调西北,一一二师驻在陝北鄜县(今富县)洛川一带。有一次张氏单独召见霍守义,并对霍说:“我们要实现抗日,打回东北老家去,必须联合共产党。”霍表示同意。张随将中共人员往来延安、金家巷(张氏住宅)间沿途安全保卫和生活照顾等工作交霍负责。经过的路线是:耀县以南有中央宪兵盘查站四个;耀县至洛川为杨虎城部队。霍选派多年最相信的师直属重迫击炮连连长韩福山执行这项计划。为了保证安全,又设了三个隐蔽站:一个设在西安东关师留守处,一个设在洛州师粮秣库,一个在上柳池本师营长张文烈处。据《霍守义回忆录》记载,自1936年霍守义从西安军官训练团结业返防至“双十二”西安事变不到半年时间,完成这项绝对保密的任务,先后计有十次之多,其中包括护送上海各界赴延安访问团十余人和美国驻华通讯社记者斯诺由西安去延安往返,特别是西安事变前五天,护送两只装满现款的煤油桶去延安。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一一二师划归五十七军建制并随同内调河南。

保卫江阴要塞首战告捷

西安事变和平解決,张学良将军陪送蒋介石回南京即被扣留,东北军群龙无首。蒋介石为了达到分化瓦解东北军的目的,将东北军内调河南、安徽。五十七军奉令驻在河南周口、项城、上蔡、淮阳、太康一带,军部驻周口,一一二师驻太康。一九三七年春开始整编,同年六月结束。原辖四个师并编为两个师,每师定额为一万二千人,保留一一一、一一二两个师番号。全权处理整编工作的是河南绥靖公署主任刘峙。缪澂流任五十七军中将军长,常恩多、霍守义分别任一一一师及一一二师中将师长,其编制系一军两师四旅。整编刚刚就绪,“七七”芦沟桥事变爆发,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中国人民总动员,投入了反侵略战争。军事委员会命令五十七军由现驻地连夜行军到达漯河,改乘火车经商邱、开封、徐州至邳县,然后以强行军速度到达苏北重镇淮阴。一一二师驻淮阴王营镇外一座寺庙内,后移至淮安运西杨庙镇。当年五十七军官兵配带的肩章是蓝边、黄底、白心,中间印有“扬开”、“扬开多”、“杨开守”字样。“扬”代表扬子江两岸作战部队。五十七军军长缪澂流字开源,“开”代表军部及直属部队。“多”是一一一师代号,“守”是一一二师代号。因为这两个师师长分别是常恩多和霍守义。

“八•一三”淞沪战起,日寇挟最精锐的陆海空军在上海登陆,气势汹汹地沿着沪宁路向西扑来。最高统帅部电令五十七军以一个师进驻南通,防止敌人登陆向苏北入侵;另一个师火速开往靖江集结,准备渡江。当时一一二师一些青年将校如万毅、方叔洪等首先请缨杀敌,经领导研究后,一一二师执行渡江作战任务,部队一律轻装,由两淮乘汽车驰往靖江,后续部队跟进,所有非作战人员与辎重留在江北,由副师长王肇治负责留守。我奉命协助卫生队中校队长刘仲儒率一部分文职人员携带备用地图,乘船南下,相继赶到靖江。此时江南告急,一一二师连夜渡江向江阴挺进。师参谋处编制内参谋七员,少校杨毓芳携译电组组长奉命去外地接收新兵,少校于高翔派去工兵学校学习,上尉李赓唐派往二十四集团军总部联络,上尉白参谋因病留在江北。参谋处实际随同师长过江作战人员,只有处长李寓春、中校陶××、少校朱级勋和我以及准尉司书二人、中尉译电员二人、少尉庶务副官一人。我当时是参谋处上尉书记长,主管本处办公室业务兼管译电室。在这极度缺员的情况下,加大了我们的工作量,任务十分繁重。在靖江待命时,师、旅参谋人员会聚一堂绘制出长江两岸兵力作战部署与作战行动方案示意图,复制后转发各旅、团长。过江后,我师归江防总司令刘兴指挥。师长率领参谋人员亲自沿锡澄公路视察青阳、南闸、花山、君山、黄山及其周围地形等,命工兵部队迅速炸毁公路上桥梁。经过周密部署,两旅作战区域划分如下:三三四旅旅长马万珍率所部固守青阳、南闸、澄江一线,主力控制花山241高地,旅部指挥所在西桥-花山北麓之间。该旅六六七团团长方叔洪负责守备青阳、南闸、花山主阵地(含南闸镇)。六六八团团长崔锡璋为第二线与六六七团联防,共同守卫由南闸至江阴一线。三三六旅旅长李德明率少量兵力驻守江阴县城。该旅六七一团团长许赓扬负责县城西郊及部份城防,六七二团团长万毅所部为总预备队。师直属工兵营、辎重营、山枪连、骑兵连等均部署在君山南麓师指挥所前沿阵地。

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我驻青阳部队首先与常熟西犯之敌发生战斗。我守军一个加强连伤亡甚重,战至傍晚,仅有十几名战士撤出,青阳失陷。28日晨日军先头部队沿锡澄公路向北进犯,与我驻花山部队方叔洪团展开激烈战斗。这时日寇兵分三路夺我南闸,守军浴血苦战,多次将楔入之敌消灭。我一营宋营长光荣殉职,南闸镇又陷入敌手。另一股敌人为了配合花山南闸战斗,仍以坦克为前导,重兵直扑县城西郊,许赓杨团长率部誓死抵抗,县城暂保无恙。为集中兵力确保江阴要塞,在县城以南、以西构成纵深阵地,层层布防,以六七二团团长万毅坚守江阴城。师指挥部则移驻君山北麓山脚下一村庄,继续指挥战斗。当师长率领我们参谋处人员来到这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时,全村空荡荡的无一人,乡亲们都已避难去了。为了确保电讯畅通,责令电台少校台长陈定之在掩蔽部内架好电台。我们参谋处官兵在君山脚下五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喝过一杯开水。我们如果使用乡亲们的炉灶做饭,烟囱一冒烟,日机的重磅炸弹以及地面枪火就会相继而来。庶务副官张翼洲利用夜间率领炊事班突击烙大饼,大饼烙好后,不分官兵不分级别,每人两张,这就是一天的口粮。

守卫江阴要塞的大战开始了。十一月二十日凌晨,东方将发白,日军就升起两只气球悬在天空不动,坐在气球上的观测者,用望远镜窥视我方师旅指挥部以及各个阵地位置,用无线电话通知地面火力,向我阵地猛轰。日机按照明弹着点,狂轰滥炸,日寇地面部队抽调最精锐的一个旅团,附伪满一个步兵师,由东西南三面分成三个纵队,以坦克为前导,采用正面猛攻、两翼迂迴的战术,向我阵地猛扑。我军官兵从“九•一八”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国难家仇今天才有发洩的机会,大家敌忾同仇,视死如归,不怕牺牲,坚守阵地,打退了日寇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阵地屹然无恙,并且争取了时间牵制日寇西进的企图,从而使我友军部队在镇江、金坛、常州等地从容布防。当时南京统帅部拍来了嘉奖电,电文如下:

“刘兴总司令转霍守义师长:该师坚守要塞,奋战多日,使后方友军从容布防,南京可保无虞也。特电嘉奖。”

战斗越演越烈,不得已将总预备队六七二团万毅部全部进入江阴县城,并责令该团固守县城。日寇的观测气球,每天升到高空,我军又无空军参战,任其肆虐,飞机轰炸,重炮轰击师指挥所驻地——君山脚下的小村庄,已被炮火夷为平地。师长率领我们参谋处人员,不得不进入掩蔽部指挥战斗。我日以继夜向南京与江北军部发电报告战情。江阴城外战况更加惨烈,日寇飞机的投弹轰炸与地面炮火的轰击,把江阴城墙炸塌数处。城内守军可以看见城外日寇坦克掩护步兵向县城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通宵达旦都是军号声、喊杀声、枪炮声。不仅夜间火光冲天如同白昼,而且日寇一反常态,夜间照样向我猛扑,多次与我官兵发生白刃战。君山以南以东两面战况,也都如火如荼,达到白热化的程度。

保卫江阴的战斗,持续到12月1日,火线传来电话,纷纷向师长告急,要求增援。这时霍师长手中巳经没有预备队了,原总预备队万团都已全用在江阴城内,就连师直属的工兵营、辎重营也都投入了战斗。师长嘱咐代参谋长李寓春坐镇指挥所,自己带领几名侍卫奔赴火线督战。火线上枪弹炮弹齐飞,硝烟迷漫,爆炸声此起彼伏。师长在赴县城途中,不幸被炮弹破片击中,腿部负伤,侍从人员慌忙背起,奔赴江防总司令部报告,经刘兴总司令批准渡江医治,一方面向代参谋长李寓春传达师长口谕,由李及两旅长共同负责指挥作战。霍师长被用担架抬到军部,缪澂流军长亲到担架前慰问并看视了伤口,然后命令迅速转送后方医院治疗。代参谋长李寓春应召去江防总部开会,刘兴总司令告诉他说:“你们师长负伤,我已批准他渡江疗养。”李寓春返师部后即将此情况通知了参谋处与各旅团长。李寓春传达刘总命令云:江阴之战杀伤了日寇大量兵员,巳达到消耗战预期效果。今苏锡两市巳经沦陷,江阴无防守价值,下令全军突围撤退,向镇江转移。大约在12月1曰晚,一一二师全师突围,战斗格外激烈。日军用坦克封锁西南面退路,背后又是长江。我于突围中被部队冲散,失去联系,一个人摸索方向走了小半夜,遇见辎重营副营长邹永清,他也是在突围中失散的,我俩结伴向西北方向行进,东方发白竟走到江边来了,恰巧岸边有一只木船,船上有我师许多战士,于是我二人乘船渡江,将达北岸时,天已大明,突然飞来日机三架,沿江向西飞行寻找目标,向船上打了一梭子弹,幸未伤人。我们弃船登岸,见到佩带有“扬开守”字样的战士,才得知军长已派副师长王肇治到泰兴收容流散官兵,我立即赶到泰兴城内,见到王副师长。我处参谋李赓唐也由总部调回,副师长问了一些江阴战况后,命令我协助李赛唐参谋负责收容工作。突围成功,部队在镇江集中,由马万珍旅长、李寓春参谋长、万毅团长等率领到达南京,参加保卫南京的战役。江北收容的官兵也迅速编成建制部队。

江阴战役自十一月二十七日开始,十二月一日结束,共浴血苦战五昼夜。江阴一仗经我军艰苦奋战杀伤了日寇正规军近两千人,伪军四、五千人,阵地前血肉狼藉,遗尸遍野,消耗了日军大量兵员与物资,牵制了敌人西犯,达到了预期目的。这一战役,一一二师自师长霍守义以下官兵伤亡一千数百人。为此,军事委员会电令我师各旅、团长每人写一篇“战斗详报”也就是战斗总结,并要以作者原卷寄到军委会。当时我看到万毅团长(中共地下党员)的大作,其中有这样一段话:“江阴守备部队,江阴江防司令,要塞司令,长江下游海军司令,兵团指挥司令……名目繁多,互不协调,指挥系统不清,司令太多,就不知道哪个司令管哪个司令”等语。像这样大胆泼辣、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时指挥系统不统一的弊病,也只有爱国的共产党员才敢于这样说。

守御连云港参加台儿庄会战

东战场鏖战正酣,北战场风云又起。敌华北派遣军集中兵力分三路攻打台儿庄,企图夺取战略要地徐州。一路沿津浦路直插滕县,一路由青岛登陆进攻临沂,另一路在连云港海面集结多艘战舰,意图强行登陆,沿陇海路侧击徐州。守卫连云港的部队是国民政府财政部税警总团,这些“少爷兵”如何能担此重任。于是蒋介石电令五十七军挥师北指,接替税警总团防务,守卫连云港,阻止敌人登陆,归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直接指挥。军部驻宿迁,一一二师驻海州城内原税警总团团部。以三三六旅六七二团万毅部驻云台山前沿布防,建立海滩桥头阵地,监视敌舰活动,由海口至东海构成纵深防线,

以三三六旅六七一团车元勋部在第二线接应,旅长马万珍驻新浦统一指挥。万、车两团防御连云港八个月,与强行登陆之敌激战近百次。日机无间歇地飞来新浦海州上空对我师、旅指挥所狂轰滥炸。师长霍守义率领参谋处主要人员撤出海州城,在城西南一山坳里(山坳内原筑好永久性防空洞)防空洞内架起电台,洞中另有两位值班参谋,师长同我们驻在山脚下一座名叫“梓童”的庙内,继续指挥作战。驻徐州的司令长官部,深夜发来急电(因连云港战局吃紧,军部参谋人员与我们联合办公),勤务员把我唤醒递过电报,电文前面有几个明码电文:“限片刻不得停留”。我任译电工作时间不算太短,译这样的急电还是第一次。电文译出后原来是命令我军火速抽调一个旅,驰往临沂增防解围。军长当即派一一一师三三三旅旅长王肇治率所部驰援。王部到达指定地点后,与敌寇展开激战,临沂之围暂时得解。总司令庞炳勋接见了王肇治,握手称赞并通令褒扬。连云港方面的敌人也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当时《中央日报》在第一版显要位置刊出大字标题:“缪军不亚张庞二军”(注:“张”指张自忠,“庞”指庞炳勋)。报道说:守卫连云港部队坚如钢铁,固若金汤,日寇始终未能登陆,功在国家。这时,中共中央派中共长江局巡视员张文海、谷牧、李欣等组成“党驻一一二师工作委员会”,以谷牧为主任,李欣为副主任,带领成员八十余人,以徐州招募新兵为由,进驻本师六七二团万毅部。台儿庄会战结束,徐州失陷,敌人继续南侵,上级命令五十七军策应武汉会战,南下合肥。五十七军渡过洪泽湖,越过津浦路,到达合肥外围。这时沿途瘟疫流行,无药可医,官兵患病甚多,大大削弱了战斗力。一一二师突击队冲入合肥机场,烧毁日机四架。正当此时苏北告警,五十七军又回师两淮及运河两岸地区,在泗阳众兴、临河集、仓集、洋河、埠子集、宿迁、耿车等地与日寇浴血苦战,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鲁、苏两省组成“鲁苏战区”,以东北系于学忠为总司令率五十一军(军长牟中珩),山东省主席沈鸿烈驻鲁。中央系韩德勤为副总司令兼江苏省主席,率八十九军(军长李守维)驻苏。五十七军划归鲁苏战区战斗序列。苏北敌寇侦知我军去合肥途中感染瘟疫,趁我元气未复之际,大举扫荡苏北,我师多次和敌人打了遭遇战,战斗十分艰苦,部队冒雨作战,冒雨行军,官兵付出相当代价。为打乱敌人部署,转移敌人视线,于总电令我军北上入鲁,当即在瓦窑车站附近强越陇海路,经郯城、临沂、十字路、莒县等地到达沂水,部队稍事休整,又奉于总令:军长率一一一师驻路东山区,一一二师驻路西山区,开展对敌游击战斗。

并肩战斗活捉日酋

部队到达鲁南,中共驻一一二师工委会主任谷牧(当时用名“刘曼生”)任三三四旅旅长,荣子恒书记兼旅部战地工作团主任。战工团是我师文化骨干,内有歌咏、宣传、话剧、京剧等组,经常在部队与地方巡回演出,特别是谷牧同志制作的《战工团团歌》(歌词见附件二)对宣传抗日救亡,发扬民族正气,激发爱国情操,均起了良好效果。

李欣同志被分配在参谋处任书记,与我在一起同工作同生活,后来他调师长办公室任秘书,与另一位共产党员赵金农在一起工作。王冰在三三六旅六七二团任连指导员。

一九三九年春,一一二师驻在蒙临公路桃墟以南陡山庄,防守白马关。日本侵略军千余人附有伪军一部,从蒙阴、泗水出动,向我防区白马关进犯。我军立即进入阵地,准备迎战来犯之敌,当日寇尚未接近我阵地前,就听见我右翼方向不远处,枪声骤响,炮声轰鸣,夹杂着阵阵喊杀声。原来是八路军为了支援我们,主动出击。于是我们也立即跃出阵地进行追击,两军夹击杀声震地,打得鬼子懵头转向,溃不成军,光是担架就抬下去五百多副。以后我师变更驻地,向南进入费县境内游击作战。有一次,鬼子袭击八路军驻守的椿木头。这时我671团驻椿木头以南之红山湾,团三营驻椿木头以北的山头上。战斗打响后,六七一团团长车元勋立即亲率一个连配备两门平射炮从红山湾急行军赶往椿木头支援。该团三营从驻地山头上居高临下,痛击来犯之敌。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痛快漂亮。战斗结束后,三路友军欢呼雀跃,共享胜利的喜悦。同年秋一一二师驻在滕县费县之间一个较大的集镇——关阳司。日本侵略军为了打破在华军事僵局,寻找机会与我会战,大量运兵向华中集结,铁路运输十分频繁。这时我师驻地距滕县车站较近,为破坏敌人的铁路运输,滞敌南进,上级命令我师协同八路军一一五师袭击滕县车站,相机消灭敌人。执行这一任务的部队有一一二师六六七团和六七一团两个营,还有八路军一一五师东进支队,由六七二团团长万毅统一指挥,谷牧率部份战工团团员随行,奇袭滕县车站。正当敌人由沪北上的特别快车将进入滕县车站之际,我们与八路军密切配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猛攻。预先埋在铁轨下的炸药包,连连爆破,浓烟滚滚,机车挨炸,列车开不动了。我武装突击队首先攀上机车,勒令司机下车。谷牧带领战工团部份男女团员,立即登上机车,一面搜查,一面向旅客宣传抗日救亡的道理。战斗部队抓紧战机,消灭鬼子的车站警备大队卅余人,破坏了许多铁路设施。当搜查到软席车厢时,发现一名身穿高贵服装的大人物和一名随从少佐。经审讯,此人名叫远山芳雄,是日寇空军少将,日本国内有名气的大实业家,华北经济考察团团长。

那个随从少佐名叫猿桥新一。后来这两名日俘被送到57军军部。军部特派一个步兵营将他们押送到西安,交军委会有关部门接收,然后转解到重庆去了。伪组织和日本特务机关、日酋烟俊六密令驻济南的特务机关“战地宣抚班”选派女特务徐春圃打入57军营救远山芳雄。徐春圃潜入我一一二师防区后,即被查获,经审讯供认,她是东北沈阳人,二十五岁,参加敌特不到两年。敌人利用她是东北人的身份,容易打入东北军,妄图以巨额金钱和武器做交易,换取释放远山芳雄。经审查教育后,徐春圃表示一定要改邪归正,坚决脱离日特机关,并自愿跟随部队参加抗战,打回她日夜思念的老家去。徐后来表现不坏,记得还给她补了一个额外参谋。日寇丢了将军,又失去女谍,使得侵略者的气焰,遭受了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

之后,一一二师再次回到费县抱犊崮山区的石河官庄,官庄北的驼阴是个中等集镇,我师万团驻地。驼阴以北的大炉庄便是八路军一一五师与东进支队驻地。东进支队王秉璋司令员经常带一名侍从,骑着两匹白马,到我师驻地与霍守义师长亲切交谈,共商抗日大计。我师也派旅长马万珍到八路军驻地拜会王秉璋司令员与黎玉主任,请教如何打游击和做群众工作的经验。黎玉主任还赠给马万珍旅长鲁南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一幅。我友两军领导亲密无间,经常往来,既增进了两军之间的了解与信任,也加强了两支部队的友爱和团结。

在敌后作战,最大的困难是补给问题,尤其是弹药来之不易。有一次我师668团2营奉命到阜阳领取弹药,归来时要通过津浦铁路。战士们身背弹药,负荷特重,一旦遇上鬼子的巡逻队,很难投身战斗。八路军得知这一情况后就主动配合,以一团的兵力,在铁路两侧掩护通过,生动地体现了兄弟般的战斗情谊。

在敌后作战,另一个使人最恼火的问题就是汉奸。他虽是中国人,干的是卖国事,每当我们行军、作战经过的村庄或宿营地,总有汉奸用白灰画上箭头,给敌人指示袭击的方向和轰炸的目标。在我师驻地的白彦庄,有一个恶霸地主大汉奸,名叫孙鹤龄,他的儿子叫孙益庚。他们父子俩抗拒征粮,公开通敌,为非作歹,欺压人民。最可恨的是专找我军和八路军作对。我们决定为国锄奸,为民除害,逮捕了这一对父子汉奸,并仿照八路军的办法,召开群众大会,进行公审,最后执行枪决。真是大快人心。

返苏援韩联共抗日

一九四〇年蒋介石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驻苏北韩德勤部与新四军在黄桥发生流血冲突,李守维沉尸河底,韩德勤败走兴化,屡电蒋介石哭诉,蒋电于学忠总司令,命调一一二师返苏援韩。于总先是强调种种困难拖延,拖延不了决定开拔时,指令各团一天行军不得超过50华里。这次来苏与上两次情况不同。这次是军委会命令“援韩反共”,而一一二师的宗旨是“联共抗日”,矛盾明显突出。部队走走停停约摸过了半个月才到达陇海线上的砲车站。日寇闻讯在铁道上用铁甲车封锁,又停止前进。后来蒋来电限期到达不得己又继续前进。我们向西迂迴越路成功,日寇尾追不舍,我们边打边走,尤其是在盐河渡口、六塘河渡口激战更烈,敌我互有伤亡。行军到达淮安、阜宁边界处——苏嘴镇时,新四军代表舒同来与霍师长会晤。最后到达淮安东乡车桥镇。师部驻车桥,先头部队驻塔儿头,其余各部以车桥为中心分驻三官殿、小闸、马桥、夏庄、泾口、赵舍、陈河、溪河等地。这时,韩德勤的鲁苏战区副总司令部及江苏省政府,也由兴化撤退到泾口、蒋桥、大洋舍一带。某日晚,韩德勤率省府民政厅长王公玙、八十九军军长顾锡九、三十三师师长孙启人、一一七师师长刘漫天来车桥与霍师长见面,在参谋处处长办公室开的会议,韩德勤心怀叵测要我们进驻益林、东沟等地。而这一地区正是八路军新四军的盐阜经济区,韩德勤想把我们当枪使,让我们和八路军新四军互相摩擦,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当时霍师长推托说本师由鲁回苏,部队长途行军十分疲惫,而且一路与敌战斗,弹药消耗亦重,急待休整补充。会后霍师长即将会谈情况通报新四军。

一一二师驻车桥后,霍师长非常重视防空,便指令副官、军医两处负责会同特务连组成防空抢救小组,军医负责伤员抢护救急工作,特务连负责维持治安,以防坏人乘机抢劫,副官处统一指挥。一天早晨,日机轰炸曹甸,我们接到情报,防空抢救小组立即出动,特务连紧急疏散群众,维持治安,果然一霎时由南向北飞来日机三架,在车桥盘旋半周,从东向西俯冲,轮流轰炸,投下很多炸弹,因我事前防范及时,伤亡、损失降到最低度。抢救小组人员上尉副官夏纪庚,上尉军医孙树均,特务连中尉排长商龙甲等三人,不怕危险,忠于职守,在这次空袭中均以身殉职。车桥人民在东圩门外建了三座大坟埋葬烈士忠骨。是年春节又开了一次军民联欢晚会,会址在东圩门外东岳庙戏楼(即今粮管所地址),演出歌咏《流亡三部曲》、话剧《夜半歌声》、京剧《女起解》、《打渔杀家》等富有教育意义的节目,加深了军民之间的鱼水情谊。

八路军与新四军派舒同为代表,来师部与霍守义师长共商驻地划分问题,商谈结果,一一二师驻风谷村,所属部队以风谷村为中心分驻泾口、青沟、王庄、西寨、登郎、任桥、赵庄、金庄等地,金庄以北为新四军驻地。此外,我师在宝应、淮安河下、石塘、涟水都驻有情报站,监视敌人动态,防范入侵。一一二师驻防风谷村后,与新四军毗邻而居,和睦相处,团结一致,共同对敌,两军使者不断往来。新四军三师政治部组织科长沈铁兵时常前来联系,均由霍师长亲自接见。沈东北人,晤谈极为融洽。霍对韩、顾,保持一定距离,并多方劝说以抗日大业为重,放弃反共政策。韩、顾吸取黄桥教训,也有所收敛。霍师长在复杂交错的政治环境下,确实费了不少心血。霍守义还利用这安定形势,抓紧时间练兵,在风谷村办了三件大事:(一)为了测验官兵文化素质,举办一次官佐对口考试,分由参谋、军需、军医三处主考,当时我任师部少校秘书兼人事科长也参加了主考,成绩优良者列入年终考绩。(二)举行“双十”阅兵。韩德勤、王公玙、霍守义校阅,由旅长车元勋任总指挥,分阅兵式与分列式。下午举行运动会,有足、篮、排、网球,田、径、游泳、划船、射击等运动项目。(三)在古历清明节开了一次追悼会,会场在西圩外能仁寺,大殿正中悬挂横幅,上书“抗日阵亡将士追悼大会”。祭坛正中供奉着抗日阵亡将士姓名录,两旁摆满了万年青与鲜花,殿内悬挂各界、各团体、各部队主管送来的挽联挽幛,会堂布置得庄严肃穆。追悼会开始,全体默哀,唱悼歌(歌词见附件三)由韩德勤主祭,顾锡九、霍守义陪祭,霍守义致悼词,读未及半,已泣不成声,全场黯然。会前还请了许多高僧开了三天道场,每天上午霍师长率领部分官佐前往上香祭奠,悼念忠魂,寄托哀思。

大战凤谷村 血染窑头河

一九四二至一九四三年,国民党驻苏北的正规军是五十七军一一二师霍守义部,八十九军顾锡九及其所属三十三师孙启人部,一一七师刘漫天部以及独立第六旅纪育智部。省府所辖的两个保安旅、四个独立保安团,还有各县属保安队等,估计总人数不超过十万人。一九四三年初,日寇向苏北发动大规模扫荡。提起这次大扫荡内中还有一段曲折的情况:一一二师参谋处长王树军对军事筹谋很有见解,因此得到韩德勤的赏识。韩对副总部副参谋长曾繁汉(参谋长是吕汉劲)不满,意欲将曾撤换,调升王树军为副参谋长。韩德勤这样考虑也是别有用心,想借此分化东北军内部感情。不料意图被曾识破,一怒之下投奔汪伪亮出苏北兵力底牌,因而引出日寇这次“大扫荡”。当时汪伪二十八师潘干臣部(驻宝应)有人向韩透露日军计划,一一二师驻河下情报站站长李国殿也迅速侦知这个消息,连夜赶回师部汇报。师长立即召集各旅团长开紧急会议,霍师长在会上慷慨激昂,决心要尽歼敌寇,使日本兵的血水染红窑头河。这是一九四三年古历正月初九日夜间的事,我做的记录。会后,连夜疏散群众,非战斗人员与辎重转移到博里沟,师部也由原地撤出,驻在凤谷村南孙庄,各部队严阵以待。

一九四三年二月中旬也就是古历正月十一日,涟水之敌倾巢出动,沿涟水茭陵公路向南进犯。淮安之敌同时经石塘向东扑来,企图由北、西两面夹击凤谷村,当即在任桥、陈头、登郎、西寨以及西大桥等地与我守军展开激烈战斗,枪炮声、爆炸声、喊杀声和冲锋号角声汇成一片,我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敌人进攻。北线陈头守军佟营长与敌拼搏,坚守阵地,誓死不退,壮烈牺牲。西大桥战斗更趋激烈,大桥不幸失守,霍师长指示车元勋旅长,令该旅敢死队队长陈加欧率敢死队争夺大桥。这位青年爱国军官冲上大桥与敌短兵相接,敌人血肉横飞,桥上桥下敌尸比比皆是,河水为之染红,大桥终于夺回。我敢死队长(连长级)陈加欧同志以自己的青春谱写出一曲悲壮的歌曲。双方激战至傍晚,杀伤了大量敌人,已达到我预期目的,即向王庄(今博里乡)方向转移。经过这次战斗,部队弹药消耗殆尽,急需补充,乃急电于总(学忠)请示要求去阜阳休整,嗣接复电批准。一一二师全师官兵满怀激动沉重的心情,挥手洒泪向两淮父老告别。霍师长亲赴新四军驻地与军领导共同研究西进路线,得到新四军大力支持,并派部队掩护。

大约是一九四三年农历正月十五日前后,我师在西进途中和八路军张爱萍将军率领的独立旅,在宿迁以西太李集附近相遇,独立旅往南走,我师向西行,两军相遇在十字路口上,部队交叉行进,彼此互相礼让,都不肯先走。最后是八路军过一队,我师过一队;八路军走一程,我们接着再走一程。为了不耽误后续部队跟进,双方都是跑步通过十字路口。这是我们和八路军在抗日战场上最后一次的巧遇。当时那种感人肺腑的友好场面,距今己近半个世纪,其情其景仍历历在目。

一一二师顺利通过津浦路到达皖北阜阳。不久,经军委会批准,以一一二师为主与一一一师(原五十七军建制师)、新三十六师(中央嫡系部队)合编为第十二军,霍守义任中将军长,驻军豫皖。我当时任军司令部中校秘书兼代一一二师人事科长。

欢呼抗战胜利 兰封济南受降

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十二军驻守在河南项城、沈丘,皖北界首、太和、阜阳一线,担负着阻止商丘、亳州日军南侵的任务。十二军所辖防区是内地进入大后方的咽喉要道。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日下午六时许,中央广播电台播送日本天皇通过瑞士向我国及盟军宣告无条件投降,消息传来,举国欢腾,人们奔走相告,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十二军连夜召开了庆祝晚会。军长召集各师、团长开紧急会议,指示各部队保持警惕,做好行动前的准备工作。八月十四日,奉军委电令,命我军以最快速度全部向陇海路开封至商丘一带集结待命。到达兰封(今兰考县)后,霍军长全权代表军委会与日军签署受降,安置日俘以及物资等事宜。我们遵照指示,做好了上项工作。八月二十日又接统帅部急电,兰封受降未了事宜,已指示开封派员接管,该军全部乘火车经商邱、徐州、兖州进军济南,负责济南城防,协助山东省主席何思源与投降日军签署受降并处理遣返日侨等一切事宜。我军到达济南后,接守了城防,遣送日军日侨经青岛海运归国。此时十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李延年已乘飞机来济南上任,十二军归李指挥,长官部驻商埠区德国领事馆旧址,十二军军部驻商埠区大陆银行旧址,省府驻城内。一一二师负责城防、市郊、洛口大桥、飞机场等警备任务,一一一师负责周村、张店、太安以及黄河南岸沿线防务。

一九四六年下半年,重庆和谈破裂,全国各地战云密布。军事协调三人执行小组的国民党代表张治中将军,中共代表周恩来副主席以及美方代表马歇尔将军亲临济南视察,第二天即将城内外、商埠区所有的明碉暗堡铁丝网等全部拆除,和平气氛又呈现出一线曙光。不久济南改为第二绥靖区,王耀武为司令官兼山东省主席,李仙洲为副司令官,何思源改调北平市长。十二军驻防济南将近三年,从未与解放军发生过不友好事件。1947年1、2月间王耀武令霍军长率领一一一师、一一二师、新三十六师突进莱芜。霍率部到达博山就停止前进,只有新三十六师推进到吐丝口(该师师长曹振铎系中央嫡系建制,虽属十二军,但从不归十二军指挥)。莱芜战役李仙洲指挥的四十六军、七十三军均全军覆没,新三十六师也损失惨重,这一古脑的战败责任,全都加在霍守义头上,蒋介石飞来济南,在机场召见王耀武,王诬告霍守义拥兵自卫,不听指挥,蒋写了一封亲笔信令空军投送给霍,令霍回防济南。这个毒瘤就种在这里。

困守兖州 孤军作战

徐州总部下令,命十二军与驻兖州吴化文部对调换防。众所周知,兖州是我国古九州之一,历来为军家必争之地。

十二军官兵预卜未来,深感忧虑!迟迟未做行动,王耀武三令五申限期前往,我记得非常清楚,1947年除夕之夜部队由党家庄车站开出,拂晓到兖州,兖州居民各家各户红烛高照,香烟缭绕,燃放爆竹,正在迎接大年初一,而十二军官兵连与家人共度新春的权利都没有,可见东北军怎样受人岐视。按一一二师是霍的基本师,一一一师师长为孙焕彩(1940年9月22日,该师师长系万毅(中共地下党员〉在鲁南发动“驱缪”运动,与当时任旅长的孙焕彩即有分岐)。这次十二军移防兖州,对内部结构霍很有顾虑,最后作出如下部署:军部直属的重炮营(营长祁建甫)因重炮行动不便,暂时留驻济南。霍军长率一一一师全部和一一二师的三三四团驻兖州,军直属补充团驻兖州外围,一一一师三三三团驻邹县,独立旅驻曲阜,一一二师(缺三三四团)驻济宁,形成犄角之势。不久第十绥靖区司令官李玉堂来到兖州,十二军又归李指挥。当年在中央军嫡系中早有“三李一王”之说,“三李”指的是李仙洲、李玉堂、李延年,“一王”指的是王耀武,他四人均山东籍,都是黄埔一期二期毕业生,也都是得到蒋非常信任的学生。转来转去,十二军总是在这些人手中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军统对霍也不放心,军委会派出以中将王保中为首的战地视察专员,也到了兖州。从此李、王二人象两把钳子一样,钳住了霍守义,食则同席,寝则同室,使霍动弹不得。这时国内战火越烧越烈,平津、辽沈、四平、长春等处都已经过几次比较大的战役。中原大战也接踵而来。一九四八年六月间,解放军向兖州合围逐渐形成,战斗打响后,曲阜首先被解放,邹县与兖州外围守军也损失很重,由徐州北上的解围部队被阻于滕、邹之间,由济南南下救援部队也受挫于大汶口一带。十二军孤军作战。兖州战役由六月上旬开始,七月中旬结束,两军相持四十余日。霍在外部受人牵制,内部又有孙焕彩掣肘,难有建树。兖战后期霍把孙焕彩拿下来,以刘书维继任,其中是有文章的。刘书维过去是一一二师旅长,以刘替孙,霍可以放开手脚。十二军官兵都厌恶内战,七月中旬守西门的三三二团大部分官兵起义(该团团长李赓唐是一一二师的副团长),由西门冲出,引导解放军由西门而入,城内发生了巷战。霍率军部直属部队和整编一一一旅一部分撤退到车站附近,甩掉李玉堂以后,立即命令部队停止战斗转向解放军阵地,与师长熊应堂会面,霍就把整编十二师各高参、副师长、参谋长及各旅团长等向应堂师长一一作了介绍,然后司令部派汽车把霍夫妇接走。

走向光明共庆新生

驻在山东济宁的一一二师奉令转移江苏砀山,徐州“剿总”司令刘峙亲来检阅,他看到官兵气质很好,战斗力很强,当即手令重建十二军军部,以师长于一凡记名军长,军部重建后不久,汤恩伯派他的十三军副军长舒茉为十二军军长,并划归二兵团邱清泉指挥。淮海战役时,霍守义派原一一一师副师长杨毓芳、军部少将高参王定中二人,秘密到师部劝于一凡起义,于一凡与副师长金克才、参谋长徐鸿恩召集各团长开会,一致同意起义。解放军也送来了香烟食物等慰劳品。

这时我们已经与对面解放军九纵队取得联系,准备当夜全部起义,不料被三三四团代理团长曹家禾向军长舒荣告密,师长于一凡、副师长金克才即被软禁。当时主持师部事务的参谋长徐鸿恩当机立断,一方面派人去解放军说明真象,准备提前行动;一方面通知三三五团团长韩福山立即行动,当时情况很乱,集合部队已不可能,谁知道谁就跟着走,各处人员由参谋长徐鸿恩率领携带电台武器在河南永城县属王大庄起义,同时三三五团在团长韩福山率领下在左砦起义,起义之后,到解放军驻地由三位政工人员接收,三三五团改编为九纵独立团。当时,十二军在兖州、济南、淮海历次战役中,都有整营整团官兵先后在战场起义,特别是淮海战役正在紧张进行的关键时刻。霍守义向其旧部原东北军一一二师全体官兵发表广播讲话(见附件四),力陈利害,语重心长,这对提高该师官兵觉悟、加速部队起义步伐起了重要的作用。

1949年8-9月间,霍守义以一个原国民党高级将领的身份,发表了《告全国同胞、东北同乡、国民党军官兵书》(见附件五),用自已的亲身经历和体会,表达了对中国共产党和人民解放军的认识和信赖,在国民党统治区内产生了一定的政治影响。

作者附记:
李良骥字莫如,77岁,北京东城区人,北平朝阳大学毕业,曾在原国民党东北军第十二军工作多年。现淮安市车桥商业社退休职工,住车桥陈河门市部。

附件一:

霍守义生平事略
霍守义(1898-1967)字师邹,辽宁省辽东县人,出身于东北名门世家。年甫弱冠,正值东北三省屡遭日寇侵扰之时,将军爱国心切,乃弃文习武,进入北平高等警官学校学习。后又去吉林陆军军官教练处炮兵科与陆军大学函授班深造。曾任军亊委员会北平分会高级参议,河北省水上公安局局长,嗣接任东北军一一二师师长,兼任鲁南十三县副总指挥、热河省政府委员,后升任整编第十二军中将军长。夫人崔绍志又名则先,系沈阳师范高材生,生有子女各一。抗战胜利后,女儿天民毕业于齐鲁大学,现侨居美国;子正实毕业于安徽师范学院,现定居南京,担任南京市鼓楼区政协委员,省归侨联谊会鼓楼区分会副秘书长。
霍守义是张学良将军倡导的“八大救国主张”忠实的拥护者和执行者。抗战期间,中共地下党贝万毅、谷牧、李欣、刘杰等在一一二师内部,霍与之朝夕相聚,得到许多启发和帮.助,思想有了进一步的提高。在抗日爱国的旗帜下,与八路军、新四军始终和睦相处,彼此默契,结下了战斗友谊。将军一贯反对“绥靖”政策与“反共”政策,因此遭到军统特务的严密监视,导致在兖州战役中受到李玉堂、王保中等牵制,但在兖战后期,终于甩掉李玉堂、率部弃暗投明、走向人民的怀抱。
1948年9月,经中共中央军委批准参加解放军。解放济南和淮海战役期间,在战争形势及霍的影响和号召下,所属旧部不断起义。同年,中央军委安排他担任华东军政大学教员。1950年担任军事学院训练部研究员。1952年转业后参加民革。1956年任民革中央团结委员会委员。1955-1967年,担任政协南京市一至四届委员。1959-1967年担任政协江苏省第2、3届委员;同时担任民革江苏省委委员暨南京市委委员、民革鼓楼区社会支部主任委员,南京中山陵园管理委员会委员等职。“文革”期间,遭受林彪、“四人帮”迫害,于1967年6月12日含冤逝世,终年70岁。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得到平反昭雪。1980年6月在南京市政协礼堂召开了追悼会,由民革南京市委秘书长崔贤文主持,民革南京市委主委夏琫瑛致悼词,对霍守义的一生特别是解放以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教育下,“做了一些有益于人民的工作”,给予肯定的评价。

附件二:

《战地工作团团歌》
谷牧作词
新青年不避艰险,新青年勇敢向前,新时代诞生了我们,新时代又把我们锻炼。我们生活在前线,我们工作在火线,展开斗争吧,战地工作团。前进,同志们!努力走向前!不怕死不畏难,旧血债今朝还,抗战责任在青年。用戏剧去宣传,用歌声去动员,战斗到明天。努力吧,前进,战地工作团。

附件三:

《追悼歌歌词》
安眠吧勇士,用你的血写成一首悲壮的诗,这是一个非常时刻,需要许多贤者的死。但是敌人啊你别得意,朋友啊你别伤悲,这虽是黑暗的尽端,也就是光明的开始。千百行的眼泪洗着你墓上的花枝,千百双粗大的手,支持着你的遗志。安眠吧勇士,安眠吧我们的勇士。

附件四:

1948年淮海战役中霍守义给一一二师师长于一凡及全体官兵广播讲话稿
一一二师师长于一凡及全体同志:霍守义在这里对你们讲话。四个多月不见了,我知道你与全体同志都很想念我,请你们放心,我精神身体都很好。所有来解放区的我们各级干部,均加入革命事业,接受共产党、毛主席领导,来建立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我们过去不了解共产党的政策,所以受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欺骗宣传,以致在兖州一带第一百十一师遭受了整个的损失。回想我们抗战的时候,在敌后方成绩最大,劳苦最多,没看见国民党的刊物有怎样的登载,没看见国民党的命令公布,有怎样的表杨。就这一点说吧,我们俘虏日寇少将远山方雄,是在全国抗战中俘虏的最高阶级的一个。但是谁知道呢?!其他战绩太多啦。国民党政府付(赋)于(予)我们在敌后执行双重任务,一面抗战,一面又要反共,当时你不是也很痛心吗?国民党反动派们,每提起了共产党力量越来越大,就马上想到“双十二事变”(即“西安事变”——编者),就对我们的仇恨越来越深,我们受的刺激就越来越多。其实,就是没有“双十二”,共产党的力量,人民的力量一样会壮大的。过去我们不是常说吗?“国民党不相容,共产党不谅解”,心中增加了多少烦恼。在抗日胜利以后,全军四十多天徒步行军,掩护接收的大员们。他们坐着火车来到山东发接收财,升接收官,而我们部队呢?今天裁编,明天退役。尤有甚者,国民党反动派好象就要统一中国啦,真面目拿出来啦。你还记得吗?国民党反动派竟然下命令,取消历史悠久、抗战到底、成绩最大的百十二师——就是现在你带的这个仅有部队呀!当时我们几次研究,几夜未睡,同仁们有痛哭流涕的。后来得以保存,并不是托人情、打电报的力量,乃是蒋介石要利用我们打内战。试想打仗的时候,谁援助过我们,我们单独作战,还不叫兵力集中,这明明是要消灭我们啊!牟荆朴也在这里,我们谈起来很伤心。他说:“蒋介石的主意是:我们打共产党很好,共产党打我们正合适。这不是蒋介石存心消灭我们吗?我们在此地的同仁们,都希望你毅然起义。过去我们不知道,共产党的政策是为人民的,现在可以拿我们的经验作你的教训,就是不要你再吃亏了。我们以前曾收容于孝侯(学忠)、何柱国两个总部人员,今天你未能继长十二军,不要认为是内部的问题,实在有人在挑拨离间。你担负的责任更大啦,我们应该加入人民阵营的大团体,不但能生存,并且能发展。我们到解放区后,所有人们都特别表示好感,仍保持过去友谊关系。今天你应该立刻起义,我们一同加入人民阵营。要不然,不是为蒋介石取消,就是毁灭于战场,我们可对不起东北父老们热烈的希望,对不起已经超过十年管束、还未释放的张汉卿先生的志愿,也就是对不起国家和现在的全体官兵。希望你要注意我的话,不要再延误了。

附件五:

整编第12军军长霍守义致全囯同胞、东北同乡、国民党官兵公开信
全国同胞们、东北同乡们、国民党官兵们:
我是原来整编十二军军长霍守义,在今年七月间解放兖州战役,而来到解放区。我带的这一支军队过去是东北军,在“九一八”以后,在内地集体的流亡;在西北为争取统一抗战,曾反抗蒋介石打内战。到了国共合作的时候,在抗战当中,皆在敌后方作战,苦斗八年,一直到日本无条件投降,本想我们国家应该修明政治,实行孙先生三民主义,为人民谋福利,复兴我中华民族。但是蒋介石反动集团,不顾人民的灾难,而实行独裁政治,保持封建势力,出卖国家民族利益,甘作美帝国主义侵略的工具,而仍来打内战。我因为受了欺骗的宣传,参加内战,造成反人民的罪恶,这是我对(在)政治上没有远大见识,犯了主观的错误。每想到此,恨愧交加。我经过了学习,彻底的研究,确实了解共产党的政策,完全为人民谋幸福。人民解放军,才真正是人民的武裝。并亲见解放区农村生活安定,人民皆有饭吃,有衣穿。都市工商业也很发达。所有公务人员,皆没有贪污腐化的情形,确实刻苦耐劳,为人民服务。所以我现在认清真理,辨明了是非,知道非彻底消灭封建集团,难以实现我们国家的真正民主与永久的和平。所以今后我愿在共产党、毛主席领导下,为驱逐美帝国主义的侵略势力,打倒反动的统制(治),建立新中国而奋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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